圣马可广场的钟声敲响第十下时,艾琳摸到了左手无名指的空缺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丝绸睡裙,她在黑暗中猛然坐起月光从威尼斯运河爬进雕花铁窗,在梳妆台上投下惨白的影子那只镶嵌着家族徽章的蓝宝石戒指,此刻正躺在天鹅绒首饰盒里——但盒盖是敞开的。
三天前她分明记得合上了锁扣 "夫人又失眠了?"露台上的紫藤花丛簌簌作响,卢卡从阴影里钻出来,沾着夜露的卷发在月光下泛着水银般的光泽这个二十五岁的导游总是像幽灵般出现在她窗前,捧着沾满晨露的紫罗兰,或是用威尼斯方言哼唱古老的小夜曲。
艾琳裹紧披肩,蓝宝石在指间泛着冷光:"今晚的月亮太亮了" "正好适合送您*后的礼物"卢卡的笑容在月光下裂开一道缝隙,露出森白的牙齿他变魔术般从背后抽出一支黑玫瑰,花瓣上凝结的露珠像某种爬行动物的黏液,"午夜时分,我在叹息桥下等您。
" 当贡多拉划破运河上的迷雾时,艾琳闻到了腐烂的水藻味卢卡解开缆绳的动作像在拆卸定时炸弹,每一根手指都在月光下绷成惨白的弦小船穿过圣马可教堂的倒影,惊起一群沉睡的夜鹭,它们的翅膀拍打声在哥特式拱廊间久久回荡。
"我们要去圣马可修道院"卢卡的声音突然变得像生锈的船锚,"十八世纪闹过瘟疫,现在只剩我和黑蝴蝶作伴" 艾琳的指甲掐进掌心三天前在古董店,店主说起过这个被诅咒的岛屿据说每到月圆之夜,修道院的彩窗会渗出暗红色液体,像干涸的血泪重新流动。
此刻她的蓝宝石戒指突然开始发烫,仿佛在警告什么 腐朽的木楼梯在脚下发出垂死的呻吟卢卡举着的煤油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斑驳的湿壁画上,使徒们的眼睛在摇曳的光晕中诡异地转动当他们在祭坛前站定时,艾琳注意到地面有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地窖生锈的铁门。
"礼物在地下室"卢卡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颤抖他的影子在墙上膨胀成巨大的蝙蝠,翅膀扫过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像 地窖霉味中混着福尔马林的气息艾琳的尖叫卡在喉咙里——玻璃罐中漂浮着六枚戒指,月光穿过浑浊的液体,在铂金指环上折射出幽幽蓝光。
她的左手突然传来剧痛,那枚祖传的蓝宝石戒指正在卢卡指间闪烁 "母亲明天生日"卢卡的脸在煤油灯下裂成碎片,瞳孔收缩成两粒黑曜石,"她说要戴着真正的古董戒指切蛋糕" 艾琳后退时撞翻了铁架,玻璃罐在她脚边炸开。
福尔马林液体漫过高跟鞋,那些泡得发白的断指像苍白的水母在地面蠕动她狂奔上楼梯的瞬间,月光突然被黑云吞噬雷声在头顶炸响时,她看清修道院外墙的铭文——这里根本不是废弃的教堂,而是十九世纪的精神病院 卢卡的脚步声在身后织成密网。
艾琳的披肩被荆棘撕成碎片,当她终于冲到悬崖边时,闪电劈开了天幕暴风雨中的亚得里亚海张开漆黑巨口,浪尖上浮着无数蓝宝石般的磷光 "您的戒指会戴在值得的人手上"卢卡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艾琳*后看到的画面,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生锈的园艺剪。
一个月后,警察厅队长马西莫在修道院地窖发现七枚玻璃罐*新那个罐子里,无名指上的戒痕与鲁索家族继承人的胎记完全吻合当他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时,一群黑蝴蝶从圣母像的眼窝里蜂拥而出,其中一只停在他肩章上,翅膀纹路恰似蓝宝石的星芒。